“忆苦思甜”是文革时流行的一种洗脑方式,目地通过体验“旧社会”的贫困与苦难,讴歌赞美“新社会”的幸福生活。
“忆苦思甜”通常由经历过万恶旧社会的老工人老农民讲述血泪史、听众们一起愤怒、哭泣、高喊各种口号和吃“忆苦饭”等内容组成,是一项多人参与的集体活动;时间多在中国新年、五四、六一、十一等公共假期或纪念日举行。
“忆苦饭”的食材选择因中国东西南北饮食习惯的巨大差异而各有不同,有的是用玉米面、山芋干、山芋粉蒸成窝头,有的是用麸子和玉米面混合后蒸窝头;有的是用烂菜叶、芋头花、南瓜花、萝卜缨或野菜煮米糠。
尽管食材因地制宜,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所有食品都要尽最大可能地难以下咽,为的是更具历史体验感。忆苦饭有时甚至会故意做到猪狗不食的难吃程度。——因为活动的主办者认为越难吃越能再现“旧社会”的贫苦,越有真实感,忆苦思甜的效果也就越佳。
“话说‘忆苦思甜’:一切如戏,全是闹剧”一文的作者郭包肉,文革时参加过忆苦思甜活动,亲口吃过忆苦思甜饭。
他在文中回忆说: 1970年代中后期,他上小学,学校每年都要组织忆苦思甜活动。活动的第一幕是血泪控诉。记得上小学二年级时,不知学校从哪儿弄来一脏兮兮的半百老头,穿着粗布工装,脖子上缠着一条白毛巾。老师说他是学校附近一个运输公司的司机。
他操着一口河北某地的方言,嗓音洪亮,声情并茂,显然是个演讲的老手。他说他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就给地主家干活了,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累得要死。讲到动情处,他声泪俱下,一串晶莹的鼻涕从宽大的鼻孔奔流而出,滑向嘴角。于是他扯下脖子上的那条白毛巾,用力地擤鼻涕,鼻腔里发出的巨响透过麦克风在学校操场上空轰鸣激荡,坐在台下的学生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盖因我们当时年纪太小,难以入戏,所以尽管那位苦大仇深的老工人很投入,也难以取得校方期待的效果,比如集体哭泣或愤怒。校长带领我们喊口号的时候也没有气势,既不整齐,也不响亮。
令我们感到羡慕的是,讲完血泪史,控诉过旧社会,那个老工人在学校领导的簇拥下去食堂吃大餐了,留下几百个孩子坐在操场上吃忆苦饭。——每人一个菜团子。
那个菜团子其实不难吃,我全吃完了,就是没饱。”郭包肉说。
又一年的开学典礼,校方从京郊谷八(鲁谷八宝山)地区的鲁谷公社搞来一小脚老太太为他们做忆苦思甜报告。据说老太太出身极好,祖祖辈辈都是赤贫,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口才极佳。那天秋高气爽,天晴气朗,老太太高坐主席台上,一口京片子,侃侃而谈。她控诉旧社会悲惨生活,讴歌共产党伟大英明。她说那时候给地主家干活如何如何辛劳,怎样怎样低贱,说着说着,竟然说秃噜嘴了,酿成了一起严重的政治事件。
“那时候吃的呦,别说跟你们现在的忆苦饭比了,简直猪狗不如!除了农忙时节或是逢年过节能吃上肉,平日里根本沾不着荤腥儿。”老太太抬手作抹泪状,“不过那年月不管咋样,好歹能吃饱啊!没成想到了五九年,哎呦我的亲娘啊,连糠都没了,满地里那野菜都挖光了。咱北京还好,首都嘛,据说外地,饿死好多人啊!同学们,你们说,这刮民党他多坏,旧社会多遭罪……
台下的学生越听越不对劲,校长越听越慌,急忙抢过话筒,打断老太太的演讲:“老人家上岁数了,年代记混了。今天的活动到此结束,下面以各年级为单位,吃忆苦饭……”
本来好好的忆苦思甜活动,让老太太演砸了。
中共为何要让年轻人忆苦思甜?
郭包肉深有体会的说,忆苦是为了思甜,思甜就要感恩,感恩就得听话,就要顺从。感谁的恩、听谁的话?这才是题中要义。
他对儿子说:你要小心那些让你吃苦的人,他们憋着劲让你吃苦,然后他们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所以,一切如戏,全是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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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提供/责任编辑:刘明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