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西安向北,沿包茂公路行駛450公里,接近毛烏素沙漠南緣,是貧窮的陝西靖邊縣北三社—紅墩界鎮、海則灘鄉、黃蒿界鄉。當地人在黃色風沙裏種植玉米、沙棘樹等,人均年收入不到1萬元。而在那片丘陵下,蘊藏著巨額財富—700平方公里的煤海。
據新京報報導,幾年前有三家民營公司突破國家發改委的總體規劃限制、中石油的油氣避讓限制和國土部的暫停審批探礦權限制,違規獲得了其中580平方公里的煤炭探礦權。探礦權隨即被他們轉讓,獲利超百億。受此案牽連,國土資源部原礦產開發司司長賈其海等人已遭查處。一位業界知情人士稱,能夠打通國土、中石油、發改委等部門,違規審批這麼大規模的煤田勘探權,非一般人能為之。當地盛傳,幫助這三家民營公司違規操作的是一位「周姓商人」。
類似「周姓商人」這樣的角色,就是人們常說的「權力掮客」。這是一撥在政商之間穿針引線,幫助公司老闆介紹權力關係的中間人,通常由官員的子女、情婦、朋友、秘書、司機組成。其中最容易成為掮客的則莫過於官員的子女,血緣關係讓他們有著「得天獨厚」的掮客基因。據媒體公開報導,「周姓商人」之所以能玩轉政商,黑白通吃,和其父位高權重有著直接關係。
權力掮客是當下中國不勞而獲一夜暴富的典型。「周姓商人」們憑藉高官父親在官場深耕幾十年的關係網,以半商半官之身份,游走於權力與資本之間,大玩空手套白狼的資本遊戲,大快朵頤瓜分暴利。舉例說,一家政府機關需要購買一套價值億元電腦軟體系統,「權力掮客」把這個專案拿到手,多家開發電腦軟體的公司從他那裏分包一些項目。這位掮客什麼也沒有做,憑空得到8000萬,而辛辛苦苦開發軟體的多家公司只能得到2000萬。各行各業的專案招標都有權力掮客的作用。中國建設高鐵的投入以萬億計,很多企業通過權力掮客丁書苗從鐵道部長劉志軍那裏取得專案,丁書苗也就成了大富翁。
眾所周知,近三十多年來,大陸形形色色的「周姓商人」可謂層出不窮,絕不只是幾個,也不只是一些,而是有一大批。是什麼造就了這些神通廣大的「高人」?從根子上說,不是別的,正是改革開放所造就的權力市場經濟。
在這種經濟形態下,沒有公平交易,沒有平等競爭,權力仍舊牢牢控制著國家的經濟命脈,時時處處干預著經濟運行,這就從根本上決定了權力進入市場成為獲利的資本與財富向有權的人和與權力有關係的人集中是一種不可避免的趨勢。換句話說,權力市場經濟必然產生權力尋租,導致權錢交易。而權錢交易又很像黑市買賣,交易雙方時刻都擔心「見光」,這就決定了這種「生意」只能在互相熟悉、放心的「圈子內」進行。為了逃避法律制裁,貪官們往往不直接收受賄賂,而是通過自己信任的人間接受賄,幹這種勾當的最佳人選當然非他們的子女親屬情婦秘書莫屬。而官員的身邊人一旦成為權力掮客後,往往又會從被動地幫助貪官接受賄款轉變為主動地為其尋找權力出售的對象,使得腐敗愈演愈烈。
有資料說明,在高官腐敗案件中,與行政審批權有關的案件要占到60%以上。無論是批項目批地還是批上市公司,都為腐敗高官帶來滾滾財源。大量事實說明,權力對經濟活動干預越深越細,權力尋租的空間可能就越大,高官的身邊人成為權力掮客的可能性也就越高。
古人說得好,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究其本質,權力掮客乃是權力的濫用和資本的貪婪的惡性結合。只要不把權力關進籠子,只要不斬斷權力與資本之間的曖昧關係,大大小小形形色色的「周姓商人」們就會像雨後春筍般不斷冒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