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人北京時間2022年06月13日訊】中國歷朝歷代都有特立獨行的寒士,他們往往到深山或偏遠的海角水涯去生活,全身心地接觸並融入大自然。他們在物質方面或許常常是窮困、匱乏的,但在精神上卻自有一套豐足的生命哲學。更特別的是,真心誠意的他們因無求而自得,所以造就了另一方人文風景。
我們這兒要介紹的黔婁先生,就是這種人,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妻子也和他一樣,甘於且樂於貧賤。當黔婁去世之後,黔婁妻仍抱貧守正,繼續黔婁先生的理念而無怨無悔。「方以類聚,物以群分,吉凶生矣」,《易經‧繫辭傳》早言之在先了。
黔婁,詳細的生卒年代不詳,只知是春秋戰國時代比孔子稍晚的魯國人,號黔婁子,死後的諡號「康」。屬於道家人物,是歷史上有名的隱士。著有《黔婁子》一書。他不為富貴金錢所惑,一生甘於貧困,拒不入仕,而他賢淑的妻子無論是精神上或實際的生活中,與他都是水乳交融的。黔婁妻的表現是以夫為貴,樂君之樂,憂君之憂,實在是琴瑟和鳴的好伴侶。
世人大多把黔婁和貧士畫上等號,把他當作貧士的具體象徵。晉代的大詩人陶淵明的《詠貧士》就這樣說:
安貧守賤者,自古有黔婁。
好爵吾不榮,厚饋吾不酬。
一旦壽命盡,敝服仍不周。
豈不知其極,非道故無憂。
從來將千載,未復見斯儔。
朝與仁義生,夕死復何求。
陶淵明在《五柳先生傳》中也提到:「黔婁之妻有言,不戚戚於貧賤,不汲汲於富貴。」黔婁與妻子在極度貧困之中鶼鰈情深而比翼雙飛,真是千古佳事!
唐代的吳筠先生也是把黔婁夫妻二人一併吟詠《高士詠‧黔婁先生》:
黔婁蘊雅操,守約遺代華。
淡然常有怡,與物固無瑕。
哲妻配明德,既沒辯正邪。
辭祿乃餘貴,表諡良可嘉。
白居易《贈內》則寫道:「黔婁固窮士,妻賢忘其貧。」
讓我們再看看劉向《列女傳》所記載的,黔婁妻一生與夫君守正抱貧的故事:
魯黔婁先生之妻也。先生死,曾子與門人往弔之。其妻出戶,曾子弔之。上堂,見先生之尸在牖下,枕墼席稿,縕袍不表,覆以布被,首足不盡斂。覆頭則足見,覆足則頭見。曾子曰:「邪引其被,則斂矣。」妻曰:「邪而有餘,不如正而不足也。先生以不邪之故,能至於此。生時不邪,死而邪之,非先生意也。」
曾子不能應遂哭之曰:「嗟乎,先生之終也!何以為諡?」其妻曰:「以康為諡。」曾子曰:「先生在時,食不充虛,衣不蓋形。死則手足不斂,旁無酒肉。生不得其美,死不得其榮,何樂於此而諡為康乎?」其妻曰:「昔先生君嘗欲授之政,以為國相,辭而不為,是有餘貴也。君嘗賜之粟三十鍾,先生辭而不受,是有餘富也。彼先生者,甘天下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不戚戚於貧賤,不忻忻於富貴。求仁而得仁,求義而得義。其諡為康,不亦宜乎!曾子曰:「唯斯人也而有斯婦。」君子謂黔婁妻為樂貧行道。《詩》曰:「彼美淑姬,可與寤言。」此之謂也。
頌曰:黔婁既死,妻獨主喪,曾子弔焉,布衣褐衾,安賤甘淡,不求豐美,尸不揜蔽,猶諡曰康。(《列女傳‧魯黔婁妻》)
注釋:墼(音:及):未燒製的土塊。縕(音:運):新舊相混的棉絮。忻忻(音:新):愉快自得的樣子。儔(音:酬):侶也。寤(音:物):睡醒。諡(音:是):古代禮制,依死者生前功過和品德所給予的稱號,多用於貴族、大臣和曾任官職的文人、學者。《說文解字.言部》:「諡,行之跡也。」
大意:魯國的黔婁死了,他的好友曾參(孔子的弟子)帶著門人去弔唁。曾參來到廳堂,看見先生安放在窗牖下邊,頭枕著尚未燒製的陶土條塊,遺體躺在已枯槁的細枝條編成的蓆子上,身穿舊棉夾雜新絮的袍子,蓋著粗布的窄小被子,遮了頭而遮不到腳。曽子看了心中十分不忍,就說:「把被子斜著蓋,就可以頭腳都蓋得到了。」黔婁妻聽了,不以為然地說:「拉斜而讓被子可以頭腳兼顧,不如把被子擺正而不在乎頭腳是否兼顧。先生一輩子正行不斜,死時被子若斜著蓋,應該不是先生樂意的吧!」
曾子無話可答,只能含淚問道:「哎!先生命終,死後封的諡號是什麼呢?」黔婁妻回答:「以『康』為諡。」曽子訝異地說:「先生活著的時候,吃飯匱乏,無法餐餐吃飽;穿衣匱乏,不能完全遮身蔽體,死了之後,那身上的衾被甚至連手腳都不能蓋全,靈前也沒酒肉可祭拜。他活著的時候過得並不富裕,死了也沒得到什麼榮耀,為何以『康』為諡號呢?」
黔婁妻說:「從前國君曾經想讓他當政,請他擔任宰相,他卻辭而不就,這是他富裕有餘的表現;國君也曾賜給他粟米三千鍾,先生同樣辭而不受,這又是他高貴有餘的表現。這位先生啊,甘於天下淡泊之味,安處天下最卑微的位置,不因貧賤而心有憂戚,也不汲汲營營地追求富貴。他求仁得仁,求義得義,『康』的諡號,不也非常適當嗎!」
曾子聽了黔婁妻的這番話,不由得感歎道:「只有像黔婁這樣清高自重的人,才會有這樣清高自重的妻子啊!」
有才有德的君子都嘖嘖稱頌,讚歎黔婁妻樂於過貧困的生活,並且力行正道。
《詩經‧陳風‧東門之池》:「彼美淑姬,可與寤言。」意思是說,這麼端莊、賢淑的女子,是值得與她交談的。黔婁妻正是這詩句所讚歎的那種賢淑女子啊。
《列女傳》傳後的頌詞是:「黔婁過世了,黔婁妻獨自辦理喪葬之事。曾子前來弔唁慰問,見到黔婁的遺體穿的是布衣,蓋的是粗布被子。佩服黔婁安於貧賤、甘於淡泊,不求外表的華麗與排場。即使遺體無法全身遮蔽,他還是值得這『康』的死後封號啊。」@*
(轉自大紀元/責任編輯:張莉)